小時總是孤寂。父母去工作，便往往留個人獨自在家。意味著許多事情得自行應付。雖然是得了寧靜，也享了自由，然而事情來臨之時，卻總是未能達致此種境界。

當取暖器漏水時，底下鋪著木地板，而今來說確實不值幾錢，其不過是木屑壓成。但於當時而言，誰能紀念當時的境況呢，不過是城裡的二手房，亦是家裡多少年的積蓄和心血？

木地板敬畏水，即便複合材料亦同樣如此。因而，如何使暖氣片的漏水只限在原處，不漫流、以致損傷木地板，即為新的難題。於個人，想不到其他方法，不過是只碗接水。

就在那樣一個逼仄的角落內，我的身軀乃至靈魂都被床、被牆，被暖氣片外部地遮罩所禁錮。那暖氣片的遮罩只留了小孔，也就只有此碗可被置於其中。碗在地上以接水，盆在旁以盛水，反反覆覆、反反覆覆。

誠然，暖氣片的漏水並非嚴重，僅以細小水流呈現，然其亦無法使我安寢，每隔一至兩分鐘就需檢查，確保碗未滿、也未有水流滴漏下來。

終於，無法堪擔，便在床與牆之縫隙間，屈體前倾，手靠近碗的邊緣——想是若水位稍高，指尖將能之碰觸，個人即便入眠也可以在潮濕觸感中驚醒。是的，床太沈重，我無力推動，暖氣片外的包覆物亦不可拆卸，更不能損壞木地板，唯有孤獨地將手置入這晦澀陰暗的角落之中。

這種無助之感實在讓我難以忘懷。

現今我是否自由了？

不然，一日指尖仍能濕潤，則我將永遠困於此無垠之牢籠內。

Last modified on 2023-03-11